【带卡】牢笼30(完结)
虽然虐了所有人
可是鼬尼桑和佐助最后都平安呆在木叶了。
================
外面月色朦胧，内心无比地恍惚，我好像做了一场大梦，一场长达十二年的喧嚣破碎的梦。
可是这混乱动荡的十二年又仿佛是我全部的人生。数不清的杀戮，阴谋，怨恨，间或的柔情和动摇，这所谓的重生好像随着那个人的死亡而再次完结。
他就这么陡然抽空了我所有的怨怼，我觉得一切情绪都没有了意义。
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心里像是被封装起来，没有任何感觉。我只能整日呆呆地躺在床上。
白绝说明了整件事情的情况。
木叶早就在卡卡西的指示下控制了大野木，不管我们怎么改计划他们都能设下埋伏，泉奈失踪，黑绝鬼鲛都被捕。
卡卡西在阿斯玛死后跟玄间鹿久接头，找了斑的罪证，鼬也在中间传递消息。
那个人在被我彻底断路之后的绝地反击，设计了斑，控制了大野木，设下埋伏逮捕带着九尾的泉奈，最后一切安排好之后救下鸣人和鼬。
他说使命完成，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然后他就无所顾忌地去死了。
一天之后白绝说泉奈被鼬抓到了，九尾落入木叶手里，宇智波集团也被查封。
然后是鼬的正名。同时京都黑手党的大清洗开始。
最后......是卡卡西的追悼会。听到这里我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墙上有个白头发的清冷瘦削的脸。
飞段角都早就隐藏起来避风头，白绝看我不置一词叹着气走出门去却惊叫着退回来。
“带走。”冷峻低沉的嗓音。我几乎能想象到那张万年不变的脸。然后白绝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远去。
我以为会有很多人冲进来，却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我坐起来看着鼬，懒洋洋地开口：“这么快就恢复身份执行任务，劳苦功高啊，鼬警官。”
他没有说话，从衣服里摸出一个笔记本扔给我，“作为族人我来告诉你，野原琳一案我已经追查清楚，确实只与对四代有异心的大蛇丸和团藏有关。你是被欺骗利用了。这是在卡卡西桑的遗物里发现的。”
说着他戴好帽子：“追悼会在明天下午两点，拖这么久的原因，是身上有各种各样的伤口需要处理。”说着就迈步走出门去。
摆明了想让我自己去送死，作为族人啊，你还真狠呢。
我看他走出门去，翻开那个本子，一张照片掉出来，上面四个人眉间盛着阳光，金发的水门老师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气质，琳笑得弯起眼睛，我和卡卡西不约而同向对方投去嫌弃的目光。我失去的东西，此刻我才深刻地感受到是怎么失去的。
另外一页夹着一封泛黄的信，信封上写着野原琳寄，旗木卡卡西收。
卡卡西：
你最近好吗？
只有一个月这边的事情就结束了，我很快就会回木叶。这边的冬天很冷，但雪景很美丽。我听红说你最近出任务很拼命，次次都挂彩。我能猜到真正的缘由，卡卡西，别责怪自己好么？
我知道你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但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谁都没有办法。
我们这一行，生死离别总是避免不了，水门老师说要怜悯生者，记得么？已经失去的，我们都无能为力，然而未来还是会来的，那些身处黑暗里的活人怎么能被放弃呢？如果觉得世界黑暗一片，没有光芒，那么我们就自己成为光，就像带土一样，不是么？
带土是作为一个英雄走的，是为了他的理想，也是为了你。他不会希望看到你轻贱自己的生命。
他很关心你，拼命想要让你放下朔茂前辈的事，想让你活得幸福快乐。虽然他嘴上总是不肯承认，可他一直很喜欢你。
人生就这么短暂和脆弱，他没来得及跟你好好相处，没来得及亲口告诉你他真正的心意。
这让我觉得难过，世事无常，惟有当下，惟有此心能够把握。如果有来生，希望我们三个还能相遇，希望你们能坦诚相对，不留遗憾......
虽然他不在，你也要带着他的眼睛好好地活下去。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琳
封冻起来的心啪地就裂开来，生生地碎掉了。
我的理想，我的光芒，我的黑暗，我的心意......
我把木叶当成虚伪和罪恶，把世界当成地狱，把卡卡西当成不守承诺的无能的废物，这些是因为失去了琳吗？
过去的一切飞一般地在我脑子里旋转起来，最后停下来定格成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时候眼角眉梢，笑意飞扬。
我感到揪心的痛苦，感到汹涌而来的悲伤。
原来我那么执着，那么偏执，那么激烈，那么想要报复这个世界，都不过是因为对回不去的过去太过眷恋，眷恋到不想要未来，眷恋到毁掉未来。
缺了谁都不是我所留恋的过去，我所陶醉的幸福，那样的幸福里必须要有有亲切的老师，有温柔的琳，有念念在心的卡卡西.......
现在才能努力去回想，那个人，我花了十年去讨厌他，花了十二年去怨恨他。
可是这么多年，我心心念念，怎么都想要跟他有关。我痛恨的过去，却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他；我黑暗的未来，也完全容忍不了他的对立和死亡。
我无比强烈地想起了他交叠着手臂，斜着眼睛叫我吊车尾，想起了他在墓碑前清寂落寞的身影，想起了他伤痕累累地蹭在我脖颈间鼻尖微凉呼吸灼热，想起了他温柔地搂着我的头睡颜安然。
心里的情绪开始喷薄而出。
原来如此。
那些年少的扭捏和担忧，后来的怨恨、愤怒、残酷的伤害、柔情的相拥，一切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在乎，我在乎他。
在乎是因为爱，恨是因为爱，强迫是因为爱，温柔也是因为爱。
原来，那么铭心刻骨不能忘怀，那么执念深深狠戾决绝，都是因为我爱你啊。
我从来不能理解不能明白，我以为我是靠着憎恨和黑暗活下去。
肆意地把对这个世界的愤怒，对失去的痛恨加诸在卡卡西身上。
因为他是我那挽回不了的幸福过往留下的最后的仁慈，因为觉得他不肯跟我一样为了过去毁灭掉未来，因为他会无条件地包容我，会无偿地给予温柔。
他月牙一样的笑眼，他身上一道道的血痕，那些伤口和笑颜都疯了一样割在我的心上，像一场汹涌而来的复仇。
那本朴素的笔记本里还有一朵压平了的纸花，一张我的侧影。
是祁园祭，我记得。那恐怕是重逢的我们仅有的平和美好。他合着双手说长命百岁，一生清净。
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世又恍如昨日。
最后我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他的字迹像他人一样清俊而刚正。
十年间断断续续的日记，每一篇都是写给我的。街角的红豆糕，警署的速溶咖啡，新发的制服......琐碎的生活，他好像活在一个有我的世界里。
他说：“带土，你看到长大的我会对我说些什么呢？”
他说：“带土，有了你的眼睛，我好像还是看不清未来。”
他说：“带土，你是我的英雄。”
他说：“我爱你啊，带土。”
他那么多的话那么多的心意，在尖锐的我面前却只能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
他把爱淹没在愧疚里。
我揪着领子痛地喘不过气来，我对长大的他说你是个无能的废物，我说都是你欠我的，我说我要毁了你要走的道路。
我才明白，我真的只是个一直没长大的孩子，因为遭受的苦痛任性蛮横地向这个世界撒泼打滚。而真正勇敢的卡卡西，一张脸苍白而坚定，微笑着包容着所有痛楚。
即使希望渺茫，即使痛苦，他也会走最正确的道路，凭着绵薄之力去改变。即使有黑暗，他无惧成为黑暗里的光芒。
卡卡西，卡卡西，我错了，我想回头，我想跟你在街角吃红豆糕，穿着警服出任务，在办公厅喝咖啡......
未来那么值得憧憬，你那么值得拥抱，可我毁掉了一切。
这个没有你的世界再也不会有人那样包容我了，我想念那个会跟我吵嘴会笑得眉眼弯弯的人。
琳所期望的来生.......来生么？对于那个死过一次的我来说，这不就是来生？我活过来，我千里迢迢回到京都，我费尽心思把你绑在身边。可是直到最后，却依然什么都没说。
我们在阴谋、伤痛、怀疑和怨憎里从头走到尾。
以前是来不及，现在依然来不及。
我最后能做的也只能是送别一个不会回答的你。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我戴在帽子挡住脸来到警署大厅，各界人士都来致敬，五代目沉痛地致完了词，同级的都神色凝重，一群小辈呜呜地哭出声，我站在门口被拦住。
天藏肿着眼睛走过来，看到我抬起头，怒目圆睁举起手枪，“宇智波带土！”
我摘掉帽子举起双手，冷静地望着他，“我只想见他一面。见完了就跟你们走。”
他咬着牙齿一脚把我踢倒：“你连死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别逼我当场犯罪。”
“求你，我只见他一面......”我爬起来跪在他面前央求他，呐，没有屈辱没有恐慌，我学会你的方式了，卡卡西。
天藏眼睛血红，举着枪就要控制不住，玄间脸色凝重地扣住他的手：“天藏，别这样。”抬手让周围人上前：“抓起来带走。”
我打开外衣露出绑了满身的炸药，“我要见他。”眼神坚定无畏却不带攻击性，这招我也会了，卡卡西。
这时鼬和五代目走过来，那个一贯凌厉强势的女人咬着牙一拳打在柱子上，怒目而视：“让他进去。”
周围的媒体对着我拍照，我穿过他们，一眼看见花丛中间躺着那个苍白的人。他穿着修身黑西装，双手交叠安安静静地躺着。
头发泛着银光，被剪短了一截。脸上的淤青和伤口都被妆容掩盖起来。我的进来引起了骚动，鼬死死拦着泪流满面咬牙切齿的鸣人和黑着脸凌厉阴沉的佐助，玄间和鹿久挡在红和凯的身前。
我完全忽视掉这些，走到那个人的旁边，蹲下来，轻声道：“呐，卡卡西，我也爱你。”
我试图像他那样眼睛弯弯地笑，脸上却只有凉凉的液体止不住地淌下去。这个……我怎么都学不会啊……
想起他发作毒瘾的时候满脸冷汗，还有搂着小南的时候决了提的眼泪， 铺天盖地的痛楚扼着我的喉咙，穿透我的心脏。
你不是说你是不会死的么？你不是说我们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么？
我闭上眼睛皱紧了眉头，手指抠在地板上，悔恨怎么烧灼着你的心，我现在总算是懂了。
“当初以为你只会越走越远，永远回不了头的。”我淡淡地看着面前的鼬， 呆在牢里不久他就来探望我。
“很多时候我也是这样以为的。不过命运有时会向着意向不到的方向发展，可能是礼物，可能是穿心的利刃。但作为有思想主体的自我选择也会决定我们的去向。”他平静道答道，“比如你会在看到卡卡西桑的遗物后主动来这里。”他顿了一下开口道：“他本来是想毁掉的，只是我最终违背了他的意愿。”
我垂着眼无力地望着他：“不愧是宇智波，你真够狠。”
他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泛起了些情绪：“这是他应得的，不是么？也是止水应得的，我应得的。”
闭上眼睛，我沙哑低声道：“是。也是我应得的。这十多年，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尤其对于他......葬礼呢？”睁开眼又看到那张冷峻的脸。
“结束了，他的墓碑在你用不到的那个碑的旁边。”我点点头，心中咸涩的海水汹涌而来。
鼬慢慢地点上一支烟：“反击计划是由我配合着卡卡西桑完成的，非常成功，他大概早就没打算活多长。”
“他把自己当工具，随时准备着死亡，从来没想过以后的生活。永远选择最正确最有效的路径，不在乎自己的结局。责任对他来说比自己更重要。而面对着你，他几乎从来不反抗，忍受你的一切，就算在最后关头还是想放你一马。愧疚和悔恨本身已经折磨了他一辈子，而你又借他的愧疚折磨他。
他一生都把自己困在牢笼里，卸不下的责任，那些一个个逝去的人，对于过往的悔恨对你的愧疚，都是一座座牢笼，他被困在里面终生不得解脱，但最终极的那个......”
说着他扔掉烟蒂站起身，“是爱。是对你的爱，不能说，没有结果，绝望痛楚而又谦卑。”
我的手指颤抖起来，连带着身体也止不住战栗。
求你别说了，我受不了。想到他的一切我都会受不了。
但鼬是对的，那些牢笼困住他，他不断地让步不断地承受痛苦。
能够拯救他的，只有我。
可我没有。我把他推向深渊。
因为困住我的是对世界的怨愤，对现实的无奈，对过去的执着，对卡卡西的依赖，但最终极的那个，还是爱，病态的，偏执的，任性霸道而又残忍的爱。
可是我所明了的一切，那人躺在黑暗里，再也不会在意了。我却会在这个你努力想去创造光明的世界活下去，一如当年失去我的你。
你怎么有勇气活下去的呢，我觉得太难了，卡卡西。
我会一直承受你所承受的那些痛苦，你身上的心里的每一道伤痕我都深深地把它划在自己心上，我感受着你的痛苦活下去。
这是我的罪孽我的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