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楚

仰卧起坐状态,随缘填坑随缘补档不发文包

【带卡元旦12h】誓言与谎言

第十棒

下一棒是@柳渊渊渊渊渊 太太

是沙沙之前点的勇士与魔王梗

短篇苦手,私设颇多,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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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陆的严冬像是张牙舞爪的猛兽,呼啸的风卷着雪花纷飞飘扬,迎面而来的严寒让人呼吸困难,生长在温热南方的宇智波带土只见过一次这样的情景。那还是在十年前,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银发如雪。

 

 

而此刻他裹紧了加绒的外袍,孤身跋涉于风雪里。地图显示,穿过树林就是沼川,而那里便是魔物最初出现的地方。当然,普普通通的魔物是不值得火都的第一勇士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的。

 

 

根据情报的描述,北陆出现大型魔物,有呼风唤雨之力且能号令低级恶魔,残暴嗜杀,导致沼川诸城悉数被毁。带土只看了个大概,就分辨出那是理论上已被斩杀在十年前的魔王素盏,而一路过来遇上的逃往南方的平民所述,更是佐证了他的判断。

 

 

十年前的噩梦卷土重来,人心惶惶,毕竟如今的火之国再不复当年强盛。然而受命前来屠魔的勇士宇智波带土,却有一些不合时宜的快意。那么多年无所依托的悲苦与愤怒,终于有了发泄的对象。

 

 

但他还没有找到魔王的踪迹,就发现了身后跟着一些影子。凭感觉就知道那不是恶魔,而是人类,但不知底细,最好按兵不动。

 

 

浓云遮住天空,暮色降临之下只有白雪反射的微弱光线。风雪终于停歇下来,林子里的阴暗处时不时传来积雪跌落的声音。

 

 

静谧里突然有了一些极其微弱的异样的声响,带土慢慢地往前走着,仿佛对身后的动静毫无察觉。

 

 

绷紧的弦打在空气里的颤动之声,箭矢飞来带起的呼啸风声,从遥远的后方近到咫尺颈后,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然而他仍旧不紧不慢地走着,毫无防备的样子。

 

 

意料之中,身后响起了利器相击的铮然之声,他的脖子却并没被穿透。他转过身,地上有一只断箭和一把匕首,他捡起那把斑驳的铁质匕首,在树枝后那个影子消失之前扔出去堵住对方的去路。

 

 

“不如出来聊聊天吧?”带土以一种完全不是想要友好聊天的语气说道。

 

 

模糊的影子被积雪照亮的时候,宇智波带土几乎瞪碎了眼睛,那个身形,那个姿态,不是他每一个梦里,每一个幻觉里的人吗?

 

 

可是现身于光线下的男人用一头棕色卷发、完好无痕的双眼和温软的声音打破了他卑微的幻想。宇智波那看透一切的眼睛,没看出半点相似的魔力痕迹,但他竟然在第一眼时觉得那样相似。

 

 

之后的很长时间他以为相识是一场误会,然而最终发现是一种必然,他本以为永远也读不懂雪夜里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然而最后发现答案一直在手上。

 

 

那男人的名字叫斯坎儿,是一位猎魔人,游走在北陆狩猎小型怪物换取报酬。根据带土的装束知道他来自南方,猜测他是为了素盏而来,为了得到素盏的消息才一路跟随,并屡次在暗杀中出手相助。

 

 

带土早就发现了暗中有个不知道什么缘故在乎他性命的人,才用不躲闪的方式把他诈出来。

 

 

“所以鸢先生这样的国家栋梁,为什么竟会被人盯上?”带土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真实的名字,因为他也并不觉得那是猎魔人真实的名字。

 

 

“哼,宫廷之内,人心之恶,绝不比黑暗森林里魔鬼肆虐来得安宁。”带土冷笑道。

 

 

“勇士拼上性命征战在外,竟还要被自己人身后捅刀,哎……难怪有如今这样民不聊生的局面……”斯坎儿怆然的叹息竟比带土还要真情实感的样子,“你也心太大了,这些暗箭不得不防。”

 

 

“他们怎么斗我不管,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素盏,然后杀死他。”

 

 

斯坎儿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边,最后说要跟他结伴同行。

 

 

“你真的要跟我去找素盏?那个可不是一般的魔。”他们在寒凉夜色里并肩。带土也觉得难以想象,一个陌生人,甚至什么也没对他袒露,然而他却相信了他,难道是面罩外露出的半张脸实在是太过有即视感吗?对那个人的思念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斯坎儿瞥了一眼他外袍里腰带的花纹,“不是有你在吗?你是火都来的勇士,还是带着木叶的标志,上一次它就是死在木叶骑士团剑下的,跟你一起显然更安全吧。”

 

 

那句话让带土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虽然是这样,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冒这种险?”

 

 

“那你又为什么要冒这种险?”

 

 

带土的神情阴郁下来,他大步往前走,雪被他踩地嘎吱嘎吱地响,最后斯坎儿听到了两个字,“复仇。”

 

 

棕发的猎魔人跟在带土身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在午夜来临之前穿过了树林,远远就看见那座城池萦绕着森森鬼气,几只鬼怪在残破大门前飘荡着。

 

 

勇士举起他的武器,是一把形状奇特的木剑,形态像一尾游弋的龙,雕刻精细,光泽深邃,那并不是由普通木材制成,而是成型于具有极强生命力和破坏力的柱间神木,坚硬无比,且有上古术师千手柱间的神力附着,可诛一切邪恶之物。

 

 

那几只怪物瞬间便消散在木剑之下,带土正欲收起武器,那道门后却突然冲出几个人来,姿态僵硬头发散乱,带土正在犹豫,一旁的人已冲上前去,旋转着一把匕首将那几个人轻易制住,然后画了一道咒,他们的身上冒出一团黑气,便瞬间没了生息。

 

 

“是尸变呢。”斯坎儿看着那不再动的尸体说。

 

 

这时天上的阴云散开,月光洒下来,和着雪光把斯坎儿的棕发映得发白,他手腕翻转了一圈把匕首插回腰间。

 

 

“卡卡西……”这画面让那个名字脱口而出,带土觉得心脏在狂跳,不自觉地冲上去揪住他的手腕。

 

 

“鸢先生?”被突然抓住的人露出迷茫的眼神。

 

 

“卡卡西……”带土伸出手想去揭斯坎儿的面罩。

 

 

斯坎儿急忙往后仰去避开那只手,然后甩开带土的钳制转过身,他低下头,“你恐怕是认错人了。”

 

 

“不……怎么可能……”带土转到他面前,执着地要看到真面目。

 

 

斯坎儿这次却没有阻止,任由带土把那面罩揭下来,不出意外看到了对方失望的表情。

 

 

一张清秀却陌生的脸,把勇士的希望与执着碾碎了。

 

“你……”带土垂下头,“很抱歉……请原谅我的冒昧……”

 

“没事。”斯坎儿淡淡地说,把面罩提到鼻子上方。

 

两人在沉默和尴尬里踏进城门,沼川本是北陆最重要的城市,但这座城池已变为一座死城,腐烂了的尸体和倒塌破碎的房屋遍地都是,他们从积雪下残留的痕迹能看出来这里曾经有过怎样的繁华光景。

 

“从居民死亡的情况来看,这里出事至少是三个月前了。而根据建筑物的毁坏程度,他最初应该是出现在……。” 斯坎儿蹲下去扒开积雪翻看一具尸首。

 

 

“西边。”带土看了看地图,“那里是监狱所在地,聚集了罪犯、怨灵,那是他力量的来源。”

 

斯坎儿点点头,空中开始飘雪,他看了看天空,“又要下雪了,况且越往里鬼怪越猖獗,还是等天亮再过去吧。”

 

他们在附近找了一间还算完好的空房子,关上门之后暖和了许多,外面的风雪逐渐变得猛烈起来。窗户呜咽着发出声音。

 

斯坎儿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往壁炉里扔了几块木板把火点起来,暖意驱散了夜行的寒冷,他们坐在火旁前烘烤潮湿的衣服。

 

火光映在勇士的右眼里熠熠生辉,左眼是从水泽之灵的兽类那里取来的,就缺了些光彩,光影在他布满了疤痕的脸上跃动。斯坎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怎么?很可怕吧?”勇士把水壶丢到火边。

 

“不,只是觉得可惜……”斯坎儿说,“这样的痕迹很难去掉了。你本来不应该这样的……”

 

“我十二岁就这样了,我觉得挺好的。”带土摸着自己右半边脸,一道道纹路凹凸不平,他也曾为此烦恼过,但那个人走后,这与他有关的痕迹让人感到庆幸,每次摸到他便记起当年奋不顾身的心情,在那岩石下他什么也没想,只是想救他,送他一只左眼时也是一样。

 

“因为很值得,换来一个很重要的人。他是火都最耀眼的天才,是木叶最优秀的骑士,他总是那么无懈可击一丝不苟,那时候他还执拗而傲慢,却肯为了救我失去一只左眼,后来……”勇士拿起温热了的水壶,眼睛里有些潮润,他仰头喝了一口水,然后转过头,“说起来,你还是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素盏?”

 

斯坎儿垂着眼帘怔怔地看着火光,有些出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答,“当然是杀掉他,除魔不正是猎魔人存在的目的吗?”

 

“你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还是说佣金真的多到值得冒这样的险。”

 

“都有吧。”斯坎儿狡黠地眨了眨眼。

 

“你还是趁早离开吧。虽然你看起来的确不简单,但那家伙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十年前骑士团几乎全军覆没也没能彻底杀死他。”勇士的眼睛里不再有光芒,而是一片阴暗。

 

“那真是惨烈的一战啊……”斯坎儿叹道,“作为留下来的人,一定特别辛苦吧。只是……沉溺于过去,总归是不明智的做法……”

 

“这跟你没有关系,别太自以为是!”

 

“对不起……”斯坎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开口道歉。

 

那声音里的苦涩如此熟悉,带土猛地转过头看着身旁的男人,他眼睛里的歉疚和无奈勾起被掩埋着的记忆。

 

带土想起琳走后那些僵硬的交谈,总是在那个人的妥协和道歉声里结束,他把意气飞扬的天才变成低下头沉默的稻草人,他总是肆无忌惮地去试探他的底线,对方永远会容忍他,但最后一次争执那人嘴里说着歉疚却没有一丝让步,坚决地走向胜利与死亡。

 

只剩下自己的这十年,他刻意把两人之间的龃龉模糊掉,只记得他们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只记得一起在神殿前满怀梦想,只记得他们并肩作战的默契,只记得夜里相拥的温度。

 

而此刻,斯坎儿那种歉疚的表现让带土感到心脏里破掉的巨大空洞再也掩饰不住。空洞倾泻而出的液体如强酸腐蚀掉整个胸膛。

 

“不……不要说这个……”带土几乎是痛苦地说道,他握紧衣服里挂着的勋章,再次一遍遍摩擦那上面的铭文:

 

木叶骑士团监察长

旗木卡卡西

 

斯坎儿的脸隐没在额发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带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抹了一把脸说,”该休息了。“

 

随后他躺到毯子上翻过身。勋章按在心口,他想起年少的自己,内心充满期待,在阳光下坚定响亮地说出誓言。

 

以骑士之名,

我发誓善待弱者,不畏强权;

我发誓信守承诺,捍卫荣誉;

我发誓为祖国奉献忠诚;

我发誓真诚对待朋友;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被魔物占据了身体的少女,用残存意识哭泣着请求骑士的仁慈,将自己杀死。那仁慈最终成为骑士一生的枷锁和罪孽。

 

从见证了卡卡西杀死琳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骑士的誓言只不过是动听的辞藻。在这个妖魔横行的混乱世界里,他们像蝼蚁一样卑微,只能被命运玩弄。

 

那时候的坚定与希望,最终也不过化为深入骨髓的忏悔与负疚,化为战斗里的一抹血迹,化为墓碑上一个冰冷的姓名。

 

荣誉不过是虚伪徒劳的托词,誓言其实是自欺欺人的谎言,他早就明白了。

 

可是那个愚蠢的天才,却至死都坚持着这条路。

 

最后那场战斗里卡卡西在结界后笑眼如月,那时他说,“对不起,我能还你的只有这个了。”

 

“我是个违背誓言的废物,但你是真正的骑士,未来就交给你了......”

 

然后那个身影消失在蓝色的火焰里。

 

勇士扣着自己的臂膀蜷缩起身体,他闭上眼睛,去梦里赴一场故人之约。

 

火光映着勇士躺在那里背影,粗糙布衣下的肌肉起伏着,凌乱的黑短发上沾着点点灰尘,猎魔人久久地看着光影里孤寂的背影,直到均匀的呼吸声响了起来。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抚去那黑发上的尘埃,靠近的瞬间, 沉睡着的人突然睁开眼睛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地上,一翻身压制住了他。

 

勇士结实有力的臂膀卡住猎魔人瘦削的上身,灼热的呼吸就喷吐在他脸上。这令猎魔人那一向平稳得过分的心脏加速跳动了起来。

 

“你有什么目的?团藏派你来的?还是宇智波富岳派你来的?”

 

即使入睡,也保持着这样的警觉,还是成长了啊。

 

“都不是,我是来帮你的,宇智波带土。”

 

对方准确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勇士的眼神更加阴沉了一些,他卡住斯坎儿的脖子,在他胸口和腰间摸出几把铁制匕首和一颗桃心形的紫水晶,“你到底打什么主意,别以为会些术法我就会拿你没有办法。”

 

“你是火之国威名赫赫的勇士,功勋卓著,我这些小把戏的确不足为道。”

 

“我在北陆行走多年,听过很多关于消失了的木叶骑士团的传闻,名动一时的波风水门和他的弟子带领骑士团战无不胜,享有无上的荣光,是火之国最耀眼强大的存在。但十年前和素盏一战,死伤殆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来自宇智波族的半脸伤疤的年轻人。他被授予一等英雄勋章,成为了火之国的第一勇士。”

 

“你这张脸,也太好认了,宇智波先生。”

 

带土没有松开他,而是盯着那双眼睛,“你知道得不少,我们素不相识,又为什么说要来帮我?”

 

猎魔人沉默了一下,“因为我知道现在寻找素盏的人里,只有你是真正想要杀了他。”

 

“什么意思?”

 

“我曾经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因为魔物而死,我身为猎魔人,希望创造没有怪物的世界,希望再没有像那样的悲剧。素盏这样危害巨大的恶魔,绝不能存在。”

 

最终带土松了手,虽然仍旧将信将疑,但这男人的眼神,充满了隐忍的痛楚,这让他想起卡卡西的眼睛,无法不心软。

 

带土把东西还给他,掂了掂那明显是女人才会有的桃心形水晶,递给他时问道,“情人?”

 

”不是......“斯坎儿垂下眼帘。

 

 


 

凌晨的时候风雪渐停,到了早上,阳光便穿透云层,这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地面上的积雪又厚了一层,掩盖了死亡与破败,猎魔人和勇士并肩而行,渺小而沉默,天地间安宁静谧地像是一幅画。

 

忽然一抹亮色闯进这画中,来人穿着闪亮的银甲,墨绿色的披风,一双圆眼睛大而有神。

 

一转过身,勇士总是有些阴郁的脸色此刻彻底黑了,他嘴角抽搐地质问那人为什么跟上来。

 

对方极其热烈而激动,讴歌青春并慷慨陈词了一番要共同对敌的决心。

 

”守护火之国的安宁,捍卫勇士的荣誉和尊严,我们的青春如何能不在这绚丽战斗中闪耀绽放呢?带土啊......让我们再现昔日的荣光......“

 

”住口!“带土恼火地转过头,”随便你吧。“

 

”哎?这位是?“那人走到斯坎儿面前,低下头凑近他的脸,仔细地注视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猎魔人礼貌地表达了这是对方的错觉,进行了自我介绍并迅速和这位同样来自火都的勇士熟识起来,他们轻松地聊着火都和北陆的风情。

 

一旁的带土脸色越来越阴沉,简直可以滴下水来,在同事的手臂搭上自己肩膀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地拧住那手腕,”迈特凯,你再不安静点我就折断你的手再把你的嘴用树枝缝起来。“

 

”脾气还是这样坏呢。“迈特凯不甘示弱,“你就是这样才吓得阿斯玛的女儿一见你就哭。”

 

“那完全是因为你的嗓门太大把她吓到了!”

 

他们一路吵了起来,从主路一直吵到小街巷,这让一旁的猎魔人露出了笑容。他笑着走在墙边,另外两个人却冷不防掉进了积雪下一个深坑里。

 

”为什么你总能那么准的避开来,是我们幸运值太低了吗?“凯无奈地叫道。

 

”我嘛.....“斯坎儿一抬头看见了修道院残缺的尖顶,一种熟悉感让他的笑容突然僵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把他们拉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我确实太走运了吧。“

 

到达城西的监狱后三人便渐渐安静了下来。那些由魔力造成的痕迹再明显不过了。

 

带土看向专注观察着屋檐上的灼烧痕迹的斯坎儿,他好像看出了什么,眼神深沉幽暗,脸色变得过分苍白。

 

他们沿着魔力痕迹追踪到了城外六英里处的一个村庄里。途中斯坎儿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所屋子看起来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过。

 

“这看起来......”迈特凯翻了翻火堆里的灰尘和鱼骨,“可不像是恶魔过的日子吧?”

 

带土第一次没有反驳凯的话,脚下踩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个沾满灰尘的铜制斗篷别针,正面的雕花被磨损地不成样子,反面却还依稀可见一些条纹和字母。他转过头去寻找斯坎儿的身影,发现他背对着他们在站在床边。

 

“有什么发现吗?“带土走过去问道。

 

”没有。“总是游刃有余的猎魔人摇摇头,心不在焉地回应。

 

带土有些怀疑,正欲追问,外面的脚步声让他们都警觉起来。带土取出木剑,无声无息地向门口走去。那声音越来越近,斯坎儿皱起眉,握住腰间的匕首。

 

他们屏住呼吸,出现在门口的却只是一个毫无杀意的女人。

 

她迷茫地看着带土,突然说,”他回来了,我就知道,他回来了。“

 

”你是......“带土的右眼变成暗红色,从那女人的身上看见一种古远的力量,”女祭司?“

 

女祭司本应在火都的神殿里,她们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神无法庇佑我们,他会再次出现,火之国的血......“火红头发的女人突然捂住头跑出门去,带土听见了利箭破空的声音,他跟着出去,就看见那女人被一箭射穿胸口,随后更多的箭矢向这间屋子飞来。

 

”迈特凯!斯坎儿!“带土一手举起剑抵挡,一手捞起那女人扔给凯。

 

”为什么是我啊?“凯苦恼地接住她。

 

斯坎儿拔出背后的银剑,低声念出咒语,一个光圈将他们护在里面,带土突出去冲进堆满草垛和积雪的田野里,不一会儿三个人倒出来。

 

带土掰开一个人的嘴,辨认出舌头上的咒印, 低声咒骂道,”团藏那老不死的......“

 

”带土!她快死了!“凯抱着那女人朝他喊道。斯坎儿蹲下来按住她流血的伤口。

 

带土赶过去,急迫地问道,“素盏在哪里?告诉我!”

 

“神殿......”那女人大睁着眼睛喃喃地说,“我看到你们在神殿里......”

 

”然后呢?“

 

她的眼神停在斯坎儿脸上,模糊不清地说,”凡种下因,必摘去果......“

 

那双眼睛的光芒消失了。

 

带土疑惑地看着死去的女人皱起眉,斯坎儿垂着头沉默,只有凯发现了山坡后的异动,他拉起两人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天空中盘旋的东西让他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吸血妖鸟,还不止一只?”

 

说完这句话他们便没有精力再交谈,凶猛而敏捷的妖鸟朝他们冲过来,同时身后村庄里出现了长着鹿角尖牙的芬特怪。

 

凯作为近身搏斗型的战士不适合和吸血妖鸟作战,带土只能尽量掩护他。

 

斯坎儿这种会些术法,善用银剑的猎魔人此时更具有优势。两只妖鸟同时向被芬特怪缠身的带土袭去时他身影一闪,银剑斩断身后那只利爪,又用了防御咒抵挡前方那只妖鸟尖利的鸟喙。

 

然而那只断了爪子的妖鸟发出惨叫却没有后退,而是固执地朝着猎魔人冲去。带土在它的喙撕破猎魔人脖子之前突然反手一挥,用木剑将它劈成了两半。

 

但猎魔人肩颈处喷涌而出的鲜血还是证明情况变得更坏了。他挡在身前突然倒地的画面太过有既视感,带土只觉得心脏揪紧了。

 

”该死......“带土吼了一声,”迈特凯,你他妈想想办法,掩护我。“

 

凯解除了身体的禁制,把体能释放到极限,为他们抵挡住那些芬特怪。

 

带土翻出他身上的草药,撕下自己的衣服匆忙缠在斯坎儿脖子上,”就这么冲上来,你看起来不像这么傻啊......”

 

“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吧?就这样还想去杀素盏?“

 

斯坎儿笑了一下,按着伤口艰难呼吸,嘴里念出咒语形成一个保护圈,”去峡谷,那里地形复杂,容易藏身。“

 

带土扶起他,和凯交换了角色。让凯背着斯坎儿,自己掩护他们一路后退。在峡谷口时,那群妖鸟意识到难以深入便突然扇起一阵风暴。

 

他们匆匆逃入峡谷,却发现斯坎儿不见了。

 

两个人在峡谷口寻找着,带土打开写轮眼搜寻着他的魔力气息,转到一个狭窄的通道,看见岩石后一点露出的布料,他连忙跑过去,却发现那是一个女人的尸体,扒开积雪发现她的致命伤口是被利器洞穿胸口,从痕迹和形状来看,是剑造成的。

 

带土正要离开,她身上某种反光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掀起那朽烂了的布料,发现了一条破碎的手链,只有零星的水晶镶嵌,最大的凹陷处,空出来的形状是桃心形。

 

 

 

————

猎魔人感觉到血液在不断流失,这使得他本来就很低的体温也不断下降。他按着脖颈,脚步有些踉跄。

 

前方的树干之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太久不见,我是真的很想你啊。”那个男人用狭长的眼睛看着他,嘴角勾起渗人的微笑,“卡卡西。”

 

“大蛇丸......”猎魔人发出的声音变得比之前深沉,他冷冷地看着远处的男人,拔出剑,”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还好,带土来得是时候,早知道见到曾经的挚友就能轻易让你露出破绽,我也许会建议宰相大人不要总想着取他性命。”

 

猎魔人长指按着剑身,让银剑闪烁起泠泠光芒,”别打他的主意。“他挥剑朝着对方斩去。

 

大蛇丸身体一晃改变重心避过那来势汹汹的一剑,他举手双手,口中念着咒语,身后出现了无数条蛇,“以你现在的情况,可没有胜算。”

 

“是吗?”猎魔人举起剑逼到他的脖颈,没有理会朝自己涌来的毒蛇。

 

忽然一阵灼热袭来,那些毒蛇发出嘶嘶声,在火光里化为灰烬。

 

大蛇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抱歉,前辈。“一个沉着的声音响起来,”我来晚了。“

 

”不晚。“猎魔人转头看向来人,那是一个黑发的年轻人,有一双幽深的黑眼睛,衣襟处的纹饰中暗藏着属于宇智波一族的图腾。

 

”鼬?“大蛇丸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原来是跟他联手了,真是难缠啊。“

 

他看着咽喉处的银剑,笑道,”不过卡卡西,要是杀了我,你会后悔的。你以为我想要的是一个猎魔人吗?空白的记忆,你察觉到了吧?“

 

卡卡西抬起眼皮死死盯着他,脸色沉下去,冷冷地说,“是啊,但无论如何,你还是应该去死了。”

 

“你?”大蛇丸那蛇一样的瞳孔变得更小了,在看到鼬拿着的记录本和羊皮纸时失去了光彩。

 

大蛇丸和他的毒蛇一起在火焰里化为灰烬。

 

之后二人在一个山洞里交换了情报。

 

鼬帮卡卡西处理了伤口并把拿到的东西交给他,“药师兜所交代的,都在这里了。他已经死了。”

 

卡卡西看完了所有内容之后,毅然决然把那个装订好的实验记录册丢进火堆里,然后将那几张羊皮纸都收进胸口,”多谢你,鼬。那些实验的记录,你就当没有看到过,对谁也别提起,尤其是带土......“

 

”前辈......“鼬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沉默了。他知道卡卡西做了最正确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最后走的时候,卡卡西问道,”鸣人和佐助他们还好吧?“

 

”他们很好。“

 

”嗯,以后火都,还是继续仰仗你了。还有带土......也请多关照......“

 

 

 

 

 

 

此时在峡谷里的勇士二人心思各异,漫不经心的在火上烤着兔子。

 

“那家伙不会死在雪地里了吧?晚上也太冷了。”凯担忧地说道,”当时风暴太大,我不小心摔在地上,再回过神他就不见了。“

 

”闭嘴。“带土攥着那条链子,不断地思索,那女人身上干净利落的剑伤,明显是斯坎儿的风格。而水晶,是可以作为魔法原料的物品。

 

”什么人?”凯突然起身冲到山洞口扑倒一个黑影。

 

“凯……”那人吃痛地抽了一口冷气。

 

“哎?斯坎儿?啊抱歉……”凯松开他,拉着他到火边,上下打量着,“你没死啊,你去哪了?没事吧?”

 

斯坎儿和凯寒暄着,带土一言不发。直到斯坎儿拿出了一卷羊皮纸,说自己找到了素盏的情报。

 

”执剑,畏火,防御能力强,物理和普通的魔法攻击无效,这好像,的确是素盏的特性,但他的弱点在后颈......“凯惊讶地看着那张羊皮纸,”这种情报连跟他作战过的木叶都不知道,你怎么弄到的?“

 

”我们猎魔人,也有着自己的情报来源,我们本就是为了对付各种怪物的而存在的。“

 

”带土,你来看啊!“凯转头看向带土。

 

带土的脸沉在阴影里,”斯坎儿,你情人的那个紫水晶,能再给我看看吗?“

 

斯坎儿愣了一下,说,”好。“他把那块水晶从衣服里拿出来递给带土,”但那不是情人。“

 

带土接过去,拿出一条发黑的银链子,他把紫水晶嵌到最中间的凹陷处,正好匹配。

 

”那当然不是情人。“带土站起身,抬起眼看着斯坎儿,手一挥把剑架在斯坎儿的脖子上,“因为现在只是个死人了。”

 

”怎么了?“凯后知后觉地看着这场面。

 

”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带土没有看他,紧盯着斯坎儿。

 

斯坎儿看着那水晶脸色不由得变了,眼睛里露出一抹痛苦,他低声说,”我是谁并不重要,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按照我的方法,就可以杀死素盏。“

 

”是杀死他,还是壮大他?“那把剑往斯坎儿的伤口上靠了几分,威胁不言自明,”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为什么如此熟悉沼川城的地形?为什么在村庄里明明有所发现却什么也没说?你刚刚去见了什么人?如果是给你提供情报的猎魔人,为什么要避开我们?“

 

”这些问题我暂时没有办法回答,但是要杀死素盏,这是唯一的方法。“斯坎儿拿着羊皮纸,皱起眉,”先击中他的弱点,然后以柱间神木毁掉他的心脏,这世上只有你才能做到。“

 

”那么你准备如何获取我的信任?“

 

”我的命就在你手里,这还不够吗?你可以随时杀了我。“斯坎儿诚恳地说道。

 

带土的双眸幽深得不见底,他缓缓放下了剑。这让猎魔人觉得有些看不透。

 

 



神殿是火都最重要也是最神圣的地方,素盏将会出现在那里便意味着整个火都都处于危险之中。他们迅速赶往南方,途中带土一直沉着脸,凯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猎魔人相谈甚欢。甚至提起剑要和他以骑士的方式决斗。

 

”别逞能了,你不擅长用剑啊,凯。“斯坎儿无奈地说。

 

带土突然抢过凯的剑,”那么,我来。“

 

他用的是骑士对战的剑术,精准有力而又华丽漂亮,猎魔人以更朴实的方式招架着,但却不落下风。最终他们互相指着对方的咽喉。

 

”就一个猎魔人来说,你的剑法过于好了。“带土说完垂下剑,走了两步后习惯性把它丢出去。

 

斯坎儿抬手接住它,正准备说话,忽然对上了带土锐利的眸子。

 

接住剑的那个动作如此熟稔,就好像做了千百次一样。

 

“谢谢夸奖。”斯坎儿不动声色地说,然后把那把骑士剑还给他。自那之后,带土一直用幽深锐利的目光审视他,这让他觉得有些伤脑筋。

 

但变故来得很快,离火都还有一段距离时,身后又尾巴紧紧追了上来。大蛇丸已死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回去了。

 

“我们不如分头行动吧。”斯坎儿看着天空中盘旋的妖鸟,心里知道团藏的首要目的其实是拿到遗失的情报,所以真正的目标是自己而不是带土他们。因为女祭司能感应他的力量,所以才被用作搜捕工具带到北陆。

 

和他们分开之后,斯坎儿也不必再小心地隐藏身法,束手束脚。战斗变得容易了很多,但他杀死最后一只妖鸟之后,一团烟雾冒了出来。从那烟雾里出现一个歪曲的大脑袋,有两只巨大的眼睛和一张鸟嘴,没有鼻子。那脑袋旁长出两只爪子,嘶吼着朝猎魔人伸过来。

 

那是素盏的界灵,猎魔人的心脏被恐惧扼住,同时他感觉到一阵剧烈到要让人呕吐的头痛。

 

他念了一句咒语却毫无作用,只能举起剑斩向那团烟雾,但那怪物变得更大了。利爪卡住他的喉咙,令他双眼翻白,他觉得意识要被替代了,恍惚间有个身影跃过来揽住了他的腰,光芒一闪,界灵放开了他的脖子。

 

他们摔到地上,混乱里猎魔人感觉到眼前的景色变了,周围没有了嘶吼呼啸声,只有安静的风声,急促地呼吸声。他捂住脖子咳嗽着,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你不该用神威的,消耗太大不值得。等到面对素盏......”

 

那句话没说完,突然腰间的手臂收紧了,把他拖过去和一具身躯紧贴着。

 

猎魔人终于清醒了一些,他看着眼前单手捂住右眼的人,鲜血从那指缝里流出来,他不自觉担忧地叫出他的名字,”带土……“并把手覆在他眼睛上用术法来帮他止血。

 

”你知道吗?“带土死死扣着猎魔人的腰,压住他的身体不让他挪动,“我用了多么大的毅力才遵守了最后的承诺。”

 

“替你守护这世界,帮你看清未来……”带土咬着嘴唇,用左眼瞪着身下的人,“这种话还真是折磨人啊……”

 

斯坎儿维持着医疗术法的手臂有些僵硬,神情却淡淡地,“你在说什么?”

 

“这是你报复我的方式吗?斯坎儿?猎魔人?”带土压着声音质问,眼眶发红。

 

他扒下猎魔人脸上的面罩,是一张陌生的脸,但那双眼睛里的隐忍苦涩却在每一个梦境里将他扼住,让他尝尽了悔恨的痛楚。过去十年好像一场梦又好像是漫长永生的地狱,他画出结界挡住自己,和素盏一起被蓝色火焰吞噬的画面像在昨天,又像是上辈子。

 

“卡卡西……”勇士遍布着疤痕的脸上神情复杂地无法言明,过去的时光在他眼角刻下的痕迹里诉说着风霜孤苦,他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有千言万语,却说了他们之间最熟悉的词语,“对不起......”

 

猎魔人无奈地闭上眼睛,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在额间点了一下,咒印的光芒亮起,头发从棕色变为银白色,双眼变得更狭长,左眼上出现了一道纵向的疤痕,鼻子和嘴也跟着转变成了熟悉的样子。

 

扣在腰间的手收得更紧了,带土把额头抵在卡卡西的脖颈间,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卡卡西感觉到温热湿润的液体渗入衣服里。

 

“别哭啊......”卡卡西抚摸着带土的头发,久违的触感让人心碎。

 

寒冷的田野里,两颗心脏滚烫酸楚,一塌糊涂。

 

长久的沉默和压抑着的哭泣之后,带土站起身,把卡卡西拉起来,“那么你现在能告诉我一切了吗?”

 

“我......”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借口。”带土凑近他的脸,“既然没死,为什么十年都不回来?你一直在怪我?还是不想见到我?还是说.....”

 

“我以为,没有我你会活得更好。”

 

带土的呼吸停滞了,良久他才低声说,“这借口简直是狗屎。”

 

“我在火都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做猎魔人很好......能救下像琳那样的无辜的人,对我来说......”

 

带土的脸凑得更近,嘴唇贴上猎魔人的唇, 把他的话堵在喉咙里,呼出的白气驱散寒意。他搂紧这个虚幻得像梦境的人,把思念和悔恨咽在唇舌间,让对方感受到同样的苦楚。

 

”你身上的力量完全不一样了,为什么变成这样?还有,你在沼川做了什么?你准备了什么样的计划?“带土抓住他的手臂不容置疑地问道。

 

”我其实是一个术师,所以能改变自身使用魔力的方式,成为猎魔人之后和骑士就不一样了。“

 

”术师?我怎么从不知道。“

 

”人们不喜欢术师的力量,认为那很容易带来欺骗和轻蔑,所以我父亲一直隐藏了术师的身份。“

 

之后卡卡西轻描淡写讲述了这十年游历在外的经历。交谈之间界灵的吼声远远传来,卡卡西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深深皱起眉,“界灵去往城里了,它会在神殿那里利用祭台将素盏召唤出来。”

 

”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带土眉目严肃,逼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素盏从何而来?他为何不死?”卡卡西从衣服里取出一卷羊皮纸。

 

那上面记录着一个契约。是人类与恶魔的契约。

 

“这是......”

 

“你说得对,宫廷之内的险恶不比丛林雪原里少。素盏不过是权力斗争的副产物。他是最好用的武器,可以一举挫灭宇智波家的锐气,也可以将功高震主的骑士团彻底拔除。”

 

几十年前百鬼侵袭火都,宇智波家损失巨大,直到今日也无法恢复当年势力,而十年前的素盏一战,风头无两的木叶骑士团一夕之间尽数化为墓碑上的名字。

 

”正是几十年前利用鬼怪进行的持续不断的斗争,才在怨灵与欲望中酝酿出了素盏,它的力量让人恐惧却也让人觊觎。当今的宰相大人正是凭借着他的力量除去骑士团改变朝局,上次战后素盏之所以没死,也是因为团藏想留着他斩草除根并控制整个大陆,才和大蛇丸联手暗中保留了他的力量,培养至今。“

 

带土拿出衣服里那曾经属于卡卡西的勋章,脸色阴郁寒冷。他们曾经誓死效忠的国家,曾经奉献的忠诚热血,全都卑贱如尘埃。

 

他们无比强烈地想起来少年时代,战甲骏马,意气风发,荣光无限,他们以为世界就在手中。但最终却成为茫茫天地里孤独的蜉蝣。

 

“什么崇高的骑士誓言,不过是欺骗的把戏,不过是套牢我们脖子的绳索。”带土嗤笑道。

 

“带土,水门老师说过,誓言不是献给国王,不是献给宰相,是献给土地,献给人民......“卡卡西把手放在带土的胸口,”献给我们的心。”

 

"我们的忠诚和誓言并没有错,错的是利用了这一切的人。"

 

界灵的咆哮声大了起来,烟雾向城市中弥漫开,那烟雾里出现了许多体型更小的怪物。、

 

“至于我的计划,当然是和你一起杀死素盏,拿出证据指认团藏和国王,把这个国家交到真正值得的人手里。带土,你也会认同这样的做法吧?”

 

带土想起他们的一切都在那城里开始,他们一起度过了整个童年和少年,一起在宫殿前仰望了无数次的雕像,在街巷里数过许多个夜晚的灯火,还有他独自在纪念广场里看了无数遍的慰灵碑......

 

“你是天才,永远都比我聪明看得比我透彻,但这次你别想自己去送死了。”

 

“要是可以自己解决我也很想,但是我说过,只有你才能杀死他。带土,你是真正的英雄,你会为这个国家带来未来。”

 

带土把木叶的勋章递给卡卡西,”无论如何,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吧?”

 

卡卡西接过勋章,垂下眼帘,他说,“以骑士之名,我发誓善待弱者,不畏强权;我发誓信守承诺,捍卫荣誉;我发誓为祖国奉献忠诚;我发誓真诚对待朋友......

 

“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带土目光灼灼,补上那誓言的最后一句。

 

他们赶到城门,闯进界灵的黑雾里,趁虚而入的鬼怪们让整座城市一片混乱,被撞破的钟楼倒塌下来,芬特怪和食人兽在混乱的人群里横行。

 

带土一脚踢飞几个围着一群孩子的怪物,并劈碎了倒下来的巨石。

 

一旁的卡卡西脸色惨白,脚步有些不稳,带土扶住他,他摇摇头拔出带土腰间那把柱间神木,用它戳破了手掌,血液在空中形成复杂的符文,最后隐于木剑的尖端。

 

”记住,一定要先刺中他的后颈,然后杀死他,赌上骑士的荣誉,一定要杀死他……不论发生什么,记住我们的誓言……“卡卡西说,他蹲下身去把陷在废墟里的孩子拉出来。

 

“我知道!”带土转过头看见凯在远处的主干道上和几只怪物战斗。

 

”去帮帮凯!“卡卡西为这一队人群抵挡着食人兽,透过人群大声对带土说。

 

”等我!“带土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这条巷道,朝那边跑去。

 

卡卡西看着他的背影,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无法站立,他看了一眼带土的背影,匆匆在地上画了结界,便转身踉跄着走向神殿的方向。

 

一路上他混乱想起在钟楼前眼睛明亮地诉说梦想的少年,想起面对琳的尸体时那双绝望的眼睛,想起无数个夜里的沉默和呼吸,想起田野里的寒冷又灼热亲吻......

 

撕裂的脑袋里浮现了各种各样的话语。

 

我要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光辉的骑士!

用死亡来拯救无辜的少女,这就是骑士之道吗?

誓言都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

 

是我违背了承诺,但我欠你的终于可以全部还清了。

 

你种下因,必摘取那果。

 

最后用残留意识说出来的是,”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他握紧那个勋章走进神殿里。

 

主路上的带土和凯一起解决了难缠的怪物之后大声吼道,“去找富岳,让他把军队调过来!”

 

他转过头去看巷道里,人群挡住他的目光,看不见卡卡西的身影。

 

穿过人群之后的巷口没有猎魔人的影子,只留下了一个结界保护着撤退的人群。

 

”操你妈的,旗木卡卡西!“带土满腔怒火,一拳打碎一只芬特怪的头。

 

远处的神殿上空,界灵发出了高亢久长的呼啸声,一股浓烈的黑气冲向天空,大地震颤起来,天色疾速昏暗,黑云聚集起来似乎要将整个城市压进地下。

 

他走到广场的阶梯上时,风暴与大雨自天穹而下,他转头看到巷道里结界的银光消失了。那让他的心脏乱得一塌糊涂,他加速跨过阶梯,神殿的大门敞着,他冲进那道长长的走廊来到大厅里,中央的祭台上有熟悉衣物的碎片,但是站在浸着血的祭台之上的,正是十年前的梦魇。

 

那怪物跟以前很像,但是又有了一些变化,他浑身萦绕着黑雾,身躯比正常的人类高大强壮得多,右手持着一把长剑,两只眼睛发出莹莹的光芒,咧着嘴露出森然的笑。

 

那持剑的右手上有一道伤口,寻常的攻击绝无可能伤到他,带土一看就知道那是卡卡西的手笔,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心中涌动着滔天恨意,他举起木剑,一脸决然,“一定要,杀了你......”

 

“傲慢的人类......”素盏勾起手指,大殿的柱子朝带土倾塌而去。

 

带土避过倒下来的大理石,一跃而上,用木剑斩向素盏的胸口,对方抬起手臂抵挡,一个金属制品从那手心里掉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再熟悉不过的制式,再熟悉不过的雕花纹路,带土感到心脏碎裂了。他捡起那个勋章按进掌心里,横着剑冷酷阴沉比对面的魔有过之而无不及。

 

殿内的战斗前所未有,素盏不断吸取界灵从外面的低阶魔物取来的魔力,而对战的人类骁勇锐利,浑身浴血却狠绝执着,把魔王逼在神殿的范围内。

 

带土终于明白为什么卡卡西说只有他才可以做到,因为当素盏意识到无法轻易解决他之后,左眼忽然变了颜色,周遭的空间不断扭曲,他的攻击也扭曲了,如果不是用同样具有空间能力的写轮眼对抗,恐怕他此刻已经解体了。

 

那只与自己能力如此相像的眼睛从何而来,此时他没有余力去思考。

 

素盏右手的伤口给他的攻击造成了漏洞,带土在被刺中肩膀的间隙跃到他身后,把木剑扎进他后颈里,神木上亮起银色的光芒,符文扩散开来。素盏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火都,外面的风暴变得更加猛烈,瓢泼大雨将建筑冲击垮塌。

 

但随后这阵猛烈的风暴逐渐平息,界灵的黑雾开始散去。站在殿外维持结界保护人民的黑发青年怅然地看着天空。

 

被击中后颈之后素盏果然行动迟缓了许多,带土趁此一举将界灵斩杀。素盏的力量便无法再增强了。

 

勇士的战甲已残破,身上的伤口不住往外淌血,但他仿佛没有看见,而是愈战愈勇,那带着伤痕的脸上的杀伐决意让人胆寒。

 

“你不能杀死我......”素盏落于下风之后,似乎在挣扎着。

 

“杀......”他忽然又咬着牙齿说道。

 

“你会后悔的!”素盏看着那把木剑朝着胸口袭来,“我是.....”

 

“我杀死了你的人民......你的朋友......”

 

“不......”

 

他无法再发出声音,因为勇士双手握着那把木剑,刺穿了他的胸膛。他大睁着的眼睛熄灭了光芒,身体开始逐渐化成尘埃。

 

勇士冷漠地看着消散的魔王,那双褪去魔力的眼睛里,竟然带着一丝......无法形容的.....满足......

 

他走出破碎的神殿,天空开始放晴,鬼怪全都消散,伤痕累累的城市和人民用看神明的眼光看着他。

 

“赌上骑士的荣誉……”勇士垂下眼睛,眼睛里一片模糊。

 

被再一次留下来的感觉,暗夜里亮起短暂的光芒又归于黑暗的感觉,撕裂心扉。他想要将这座神殿粉碎,想将一切都粉碎。但手中的勋章沾染鲜血,铭文在阳光下像是刻在了骨髓里,那勋章残酷地提醒着他,骑士的誓言。

 

“你赢了……”勇士抹去属于宇智波带土的最后的泪水,走下神殿的台阶,向着宫殿,向着他的誓言和责任走去。

 

这次伤亡惨重的战斗之后,神明一样拯救了火之国的勇士用一张恶魔契约书宣布了现任国王和宰相的罪名。

 

千万人的欢呼,盛大的典礼,鲜花和舞蹈,是为了恐怖恶魔的死亡,为了严苛冷酷统治时代的结束,为了战胜邪恶战胜强权的新领袖。

 

新王站在宫殿的广场中央,景仰的目光和欢呼里,他们讴歌着的胜利,对他而言,是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的煎熬与痛苦。

 

这场十年后的复仇与死斗,木叶骑士团的无上荣光,他终究没有辜负,这片土地闪耀过的名字,再次绽放了光芒。他带来新的未来,这片土地终将和平强盛,但无论这一切有多好,那个人也回不来了。

 

但他曾经是骑士,曾经在阳光下说出誓言。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那誓言必定要是真实的。

 

所以他会成为一个符号,会成为一尊雕像,会成为英明的领袖,完美无缺地在高处展览千年,但漫长时光里的唯一色彩和记忆只有在卡卡西脖颈里痛哭的瞬间。

 

宇智波鼬站在守卫军的首位,看着新王走上台阶,那背影无限落寞,没有人会懂得,除了他。他以为就要这样看那落寞背影几十年,但几分钟后走上去的情报官结束了一切。

 

情报官带来了一封信,来自于监牢里被绞死的前任宰相。因为被人阻止面见带土,所以他留下了一封信,那是他们这场对战里最后的一击,但历经世故的宰相却知道,这是一记绝杀。他在胜利的喜悦里心满意足地上了绞刑架。

 

那封信中断了登基仪式,让面如死灰的新王和垂着眼睛的守卫军统领离开欢庆的人群站在宫殿深处。

 

”前辈有术师的血统,所以素盏十年前在垂危之时将残留的生命寄存在他身上,他们都没有死。前来清扫战场的大蛇丸发现了前辈,便告知团藏。他们偷偷进行人体实验,将素盏与前辈融合改造,素盏便可以利用术师的力量活下去,而有了前辈作载体,控制素盏将变得更容易。“

 

”前辈是在第六年的时候恢复意识逃脱大蛇丸的实验室的,之后他在北陆游荡了一段时间,以猎魔人的身份着手调查团藏和大蛇丸,同时联系了我了解火都的情况。但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并且被素盏占据意识的时间前辈是没有记忆的,所以一直到我拿到实验记录,我们才知道他们的打算,前辈本以为大蛇丸只是看中了术师的力量......“

 

”即使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但和你们的调查,他知道有很多无辜的人因此而死,所以拿到记录之后他立刻就做好了决定,当时便烧掉了那份记录。“

 

”为了牺牲了的人,也为了火之国的将来,他给予自己死亡的判决。”

 

”他用谎言践行骑士的誓言......“

 

“但是带土叔叔,原谅他吧......“

 

他们的新王沉默地听着,按着战斗留下来的伤口浑身发抖,直到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大口鲜血。

 

 

人们只知道那一天,即将戴上冠冕的新王打开了一卷羊皮纸,突然脸色大变,把侍女手上的冠冕撞到了地上,然后踉跄着走下台阶冲进宫殿里。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新王的人选换成了奈良家崭露头角的年轻人,而功绩表彰里多了早已死去很多年的骑士团监察长。

 

有人说可怜的新王突发疾病,有人说他是收到了危险的讯息,有人说他是得知了心爱女子的死亡。

 

宇智波鼬带着一个男人面目表情地走过这些传闻,走进宫殿后破旧的宅院。

 

那本应在王座上的人披着斗篷一身远行的装束,他的眼神枯寂如古井。

 

迈特凯神情凝重地看着眼前好像苍老了十年的男人,”带土......“

 

”沼川城外的村庄里,住着的其实是他。他总是把别针戴反,我当时却没有想起来。“男人拿起破旧的别针。涂过显形药水后那斑驳痕迹的初始面貌清晰可见,只有五个字母,Obito。

 

即将远行的黑发猎魔人走进如血的夕阳里,骑士监察长的勋章挂在心口。

 

誓言并不是谎言,而谎言是真正的誓言。

 

就像曾经的自己用半身伤痕把许下的誓言变成旗木卡卡西的审判,他也用自己的性命将这誓言变成枷锁,将锁住宇智波带土的一生。

 

离开城门时,他看见广阔的天空,神圣的宫殿,来来往往喜怒哀乐的人群,火都的一切都一如既往。

 

但那个人却永远地消散在空气里。

 

轻风忽起,他站在风里,低声问,”无论如何,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吧?“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满城的柳絮随风而起,飘飘扬扬。

 

Fin.

如果喜欢就点个心心叭~

沙沙点的刀子,但我觉得心意相通就是HE!

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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