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楚

仰卧起坐状态,随缘填坑随缘补档不发文包

【带卡】如果再相见 上

 祝我的男人 @沙场醉魂  和我的女人  @晓悠 

两位生日快乐!

抱歉一发没写完

鬼魂堍的stk

比较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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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冷掉的灰烬旁边,坐起身发现眼前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荒野,不远处的山丘上有张突兀得要命的扶手椅,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人正坐在那里盯着我。

 

我走过去看了半天,才发现似乎是个女人,她一直没说话,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死神还是阎王啊?”

 

“唉?”她有些惊讶,“你竟然知道自己死了?一般来说,一般人刚醒过来都不会记得自己死了,有的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除了二十几年前那个家伙。”

 

“他怎么了?”

 

“他点了一簇火,说篝火燃尽的时候离开。我想他生前积德不少,又死得凄惨,便由他去了。但这火堆竟二十多年没有燃完,直到几个月前,他见到了自己差点死了的儿子。”

 

真是个白痴啊。我想。

 

“看来你也是有什么执念了?”她站起身来,却仍然让人看不清楚脸。

 

“那种东西我已经没有了。”我想起再一次把眼睛送出去时那个人带泪的微笑。把一切都托付给他,我哪里还有什么遗憾呢,毕竟我是没有资格要求更多的。

 

“只是在死这个领域,我还是很有经验的。不过阎罗大人你这地方也太寒碜了,比那什么净土差远了。这就是地狱啊?”

 

 “对有的人来说是,对有的人来说不是。”

 

“讲点人话。”

 

“我本来也不是人。我的名字是伊邪那美,你应该很熟悉。”她的声音变得手上多了一本书,一边翻一边念我的名字,最后她停在了某一页,看了半晌她摇摇头,“你还不到往前走的时候呢。”

 

“往前是到哪儿?不到时候是什么意思?”

 

“往前就是前方咯,但你还不能去那里,你会回到人间,当然只是作为一个鬼魂。”我终于看清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我理解不了的深意。

 

“这是不是太便宜我了?我又没积什么德……”我不知道灵魂有没有心脏,总之我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虽然说没有遗憾了,但是如果能再看到那家伙穿上火影袍的样子,看到他荣誉加身,被万人敬仰的话,我简直下下辈子也满足了。

 

2.

再度拥有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慰灵碑前面的树丛里,这应该是我在木叶最熟悉的地方了。曾经有很多年我都蹲在这里,盯着一个人的背影能看上一下午,从他的少年时期一直看到青年,直到这里被长门毁了。

 

这里的格局改了一下,但形状古怪的碑用忍术修复了所以还是原来那块。我站起身想走过去,没想到一用力就飞到了后面的墓园里,啧,还没习惯这轻飘飘的身体。

 

墓园扩大了许多,新增的一个个名字有很多是我熟悉的,他们被埋在这里的缘由我也很熟悉。我突然想到,万一要是在这里遇到他们某个人的鬼魂,那得多尴尬。

 

想了想,还是赶紧溜了,但愿火影就任仪式还没开始。

 

天色才刚擦黑,街市上的行人已经寥寥可数。木叶今非昔比,全无市井繁华,甘栗甘没开门,烤肉店的牌子落满了灰,只有一乐门前还亮着灯。在那里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大家都忙成这样,你果然来这里偷懒啊。鸣人君。”暗部的少年眯着眼睛说道。

 

“才不是啦,我是给卡卡西老师和鹿丸打包拉面的说。”鸣人叹了口气,“最近真是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了。”

 

他们拿到了拉面正对着我走出来,我心里紧张了一下才想起来他们看不见我,出于好奇特意飘到两个人面前试了试,不管是触碰还是说话都不会引起任何注意,对他们而言我只是一团空气。

 

跟他们走了一段终于听到我感兴趣的话题。

 

“六代目的任职仪式到底怎么弄呢?”

 

“目前还不清楚啦,肯定得先忙完这段。那么多人还没地方住呢,还有什么抚恤啊外交啦,一大堆事,卡卡西老师说暂时顾不上了,等定好了告诉你,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我有些庆幸我还没错过,但是又担忧万一我熬不到那时候呢。那女人也没说我能留多久啊。想着我就有点紧迫感,于是乘着夜风飘到火影楼,办公室的窗户开着,我从窗户里就看到了那个人的侧脸。

 

带我来的这阵风吹到他身上,他的银色发丝因风拂动,就像是因我拂动。明明没有形体,我却感到心脏也随之跳跃。其实时间上来说只是重新睁开两次眼睛而已,我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我们已经离别太久太久。

 

不过坐在窗台上看了他一晚上之后,我终于想起来,事实上,我们真的已经隔世,我也真的离开他太久。

 

3.

到了卡卡西身边,就像有条绳索把我们连接起来了,我哪里也不想去,成了一个真正的背后灵,明明我是个自由的鬼魂好吧。也许是活着的时候山高水远,自由够了。远走木叶的那些年,雾隐的崇山峻岭,雨忍村的高楼林立,霜之国的广袤原野,万千风景我都只是过客,无论我多不想承认,最终只有在木叶的婆娑树影中才有存在着的感觉。

 

在那树影中,我用最急迫的心追寻过一个人,我用最绝望的眼神凝视过一个人。这之中的甜蜜与痛苦让我清晰地感到自己活过。

 

我跟着卡卡西三天,看着他每天早起赶在鹿丸发飙之前抵达办公室,然后片刻不停地看各种文件,见各种人,开各种会议。中午的时候鸣人和小樱会过来拖着他一起吃午餐,他总是很无奈的样子,但眼角带着真实的笑意。晚餐的时间实在没有了,但他从来不缺给他打饭的人,鸣人也好,鹿丸也好,手底下的暗部,上忍,还有楼下的店主阿婆,大家都很关心他。

 

他有时候嘴上敷衍,忙到深夜才来得及吃冷掉了的盒饭,但他从来没有扔掉过。工作完晚上回到家一般都已经过了零点,他沾到床倒头就睡着,晚上也不会醒。

 

第一天晚上我蹲在他床边看了好久,因为知道年轻的时候他常常无法入眠,常常梦魇缠身。

 

但如今,他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除了实在太忙导致作息和饮食有点不健康之外,他生活得很好。我感到很欣慰,又有点酸涩。

 

那是不对的,他彻底成长,把过去留在过去,好好地走向未来,这是我最想看到的,怎么能有高兴之外的情绪呢。

 

我并不希望他一直记得我,不必说陌路的十八年和敌对的四战,幼时那些流萤般短暂的好时光里,说穿了也不过是同学、同伴、朋友,止步于此。最后让我们产生了羁绊的是鲜血和眼泪,死亡和歉疚,背叛和辜负。不是没来得及明白的心意。

 

那些烂在胸腔里的东西,失去了原本的形状,曾经带来最深的折磨。我不能再承认那是爱。

 

是羁绊,我们之间是羁绊。

 

唯有他是我的羁绊,所以他忘记我的时候,就是我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说好没什么留恋没什么不舍得,但一时间总有点失落感。


我在影岩上躺了一会儿思考鬼生,街道上行人来往,大家都是平凡人,所以有平凡的善良,和平凡的邪恶。

 

而我是个罪恶滔天的人,是个愚蠢至极的懦夫,我忍受不了失去,忍受不了痛楚,偏要固执地和世界对抗,争个你死我活。即使最后放弃了那条错误的道路,我也做不到像卡卡西那样勇敢那样包容。

 

我理解这个世界充满矛盾,理解光明之下必有阴影,却没办法轻易原谅。我要的总是太多,却又什么都不肯放弃。所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对谁都好。

 

好在现在这样留在这里不会打扰任何人,最后看一眼他就任,权当是我的执念吧。

 

但我最终没能如愿,他穿上袍子的那天,我没有像以为的那样高兴。

 

没有阳光下的荣耀万丈,也没有千百民众的欢呼景仰。六代目火影的就任已经不是从简,而是没有任何仪式,只有一纸通知,就连火影袍也是拿了五代目的袍子,让裁缝贴了个补丁。

 

 

4.

怎么能这样没有排面呢!我生气地离开他,绕着木叶飘了十六圈,最后不知怎么地飘到宇智波的街区,那里偏离中心地区,在多次坎坷中幸存了下来。天藏指挥着一群人在那附近动工。

 

厚重尘埃的掩埋下,兴盛过的一族已经被人遗忘,但我站在这里,还是想起了作为宇智波带土的那些时光,遥远模糊,像一种幻觉,却让我感到隐隐作痛。

 

查克拉机器在嗡嗡地响,我走进宇智波的街道,那时候我总是在这条道上奔跑,跑着去报道,去上课,去训练。最开始跑在路上想着课任老师严肃的脸,后来想着卡卡西蹙起的眉,他的眉毛很细,是少见的银白色,拧起来的时候有种高冷尖锐的感觉。

 

隔了多年衽革枕戈的日子,我竟然还能想起这些琐碎,还记得当年猫屋里的阿婆,甜品店里的姐姐,以及在台阶上晒太阳的老爷爷,他总听一台老得要命的收音机,里面咿咿呀呀地唱着歌,或者拿腔拿调地念诗。

 

乡关噫

层层叠叠

皆为刺之花[1]

……

 

当然,他们,连同那些我听不懂的诗全都被抹杀在一个月夜。

 

那个月夜,这里的一切都戛然而止,活下来的只有三个人,我,鼬,和佐助,我们活下来了,又似乎没有。

 

我们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我们梦想过的未来,都一起被抹杀了。只有那首诗抹不掉,木叶从此变成了心中层层叠叠带着刺的花。

 

施工的查克拉机器此时推了过来,它从我身上碾过,从掩埋鲜血的街道碾过,把那栋房子和铺满灰尘的书桌衣橱都压碎。


就在那栋房子里,卡卡西无数次跳到二楼的窗台,越过玻璃用恼怒的眼神看着我,我们一路吵闹着去集合地。


那时候我也讨厌过卡卡西,但没恨过任何人。


 如果我能早点意识到自己的心,如果我发现他内心的空虚,如果他发现我深藏的偏执,如果一切就这样过下去,如果…… 


没有如果,已经发生的就是唯一会发生的,现在成为了的我们是注定成为的人。这一点我早就知道。



坐在废墟中看了好久,过去的一切痕迹彻底变成了泥土,这的确是我应该有的结局。缅怀过去不是我的人设,大概只是懒得动了。


后来天藏的吼声让我回过神来,他先前交代完工作离开,回来看到这景象露出了崩溃的表情。

 

“谁让你们拆那边的?我只说在这边动土啊!用这个机器推了是没办法复原的你知不知道!”他揪着工头的衣领,一脸黑气。

 

“刚刚顾问大人的护卫过来吩咐的……”

 

“这个事情是谁负责!你听谁的啊……”

 

他们的争吵越来越厉害,不知道谁请来了六代目。卡卡西过来以后站在一边,定定地看着我的方向,我的眼睛自然没办法从他身上挪开,这样一来我们像是在对视。

 

透过人群和略微汗湿的银发的缝隙,我看到他眼里翻涌着一些复杂的情绪,但沉默了很久之后,面对天藏的紧张愧疚,他只是说:“拆了也好……拆了也好……”

 

工作的时候他是个很精简的人,效率至上,可是这句话,他连说了两遍。

 

我又跟着他回去,在他工作的时候试图去揪他的头发,或者撩他的袍子,这不会有什么用,我就是觉得好玩,毕竟我是一个无聊的鬼。虽然看不到就任仪式,我一时也不太想走。我犯下罄竹难书的罪,死后却能这样看着他,看着这世上我唯一惦念的人,看着我荒唐人生中挣扎后却落败的执念,这想必是我的天堂。

 

那天晚上他回去地有点早,也忘了吃那盒鹿丸拿回来的饭。我一直指望谁来提醒一下他,但是最终也没有。

 

晚上他坐在床边,头一次伸出去拿了放在床头的那张更老一些的照片。时过境迁,薄薄的相纸已经泛黄,上面几个人的表情也逐渐模糊起来,他久久地看着,最终叹了一口气和衣躺下。我已经锻炼出了脸皮,敢于凑得很近躺在他身边,反正我只是一团空气,被空气占点便宜又有什么关系对吧。

 

他的呼吸就在我耳边,那平静的呼吸声像一种白噪声,令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如果不是一个鬼没有睡觉这种选项,我肯定睡得不省人事。但他没有睡着,凭借忍者的素质,我轻易分辨得出来,他虽然闭上眼睛,但一整夜没有入眠。凌晨的某个瞬间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比之前沉重,我轻飘飘的身体好像也跟着变得沉重了。

 

我转过头看着他的脸,他闭着眼睛,眉心轻轻地蹙起,那两道眉毛不再让他显得尖锐,而是有一种苍凉疲惫之感。

 

无论如何,他不再是少年了。

 

5.

 

佐助终于从铁之国释放回到了木叶,面对他的时候卡卡西又露出了在废墟前的神情,他对佐助道歉,并把那句话再说了两遍。

 

“拆了也好……拆了也好……”不知道是在说服佐助,还是他自己。

 

佐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望着卡卡西的眼睛深邃如同古井,隔了好久他问,“好在哪?”

 

“很多东西,放在眼前是徒增伤感。”卡卡西说,“放在心里,也足够了。”

 

佐助的手往袍子里伸了伸,最终也没说什么,他们一起吃了顿饭,吃过饭卡卡西带他去了墓园的角落。

 

“因为很多原因,他们的名字没有办法刻在碑上。”卡卡西叹了一口气,“鼬的事情涉及木叶的隐秘,顾问团不肯松口。至于带土……”

 

我第一次听见他提了我的名字,他的声音低沉轻柔,三个简单的发音从他喉咙到舌尖,似乎带着某种力量,某种让我摆脱虚空魂灵,把我拉入人世的力量。

 

如果可以一直留下来就好了。

 

“这不重要。”佐助蹲下|||身用仅有的一只手抚摸鼬的墓碑,又看了一会儿我的名字,最后他抬起头看向卡卡西,“他们为难不到两个已死之人,他们为难的只有你。”

 

卡卡西朝他露出了笑容,说在这个位置上,将要面对的一切,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那笑容很温和,但我发现卡卡西的嘴角和肩膀都绷得紧紧的,全程他一直没有低头去看那两块草率的碑。似乎只要看一眼,只要松弛一瞬,就会有什么东西失去控制。

 

那天晚上我目睹他在半梦半醒间,意识恍惚挣扎,泄露了完全不一样的情绪。当时我正躺在他身边数他的睫毛,刚数到第四十三根,他的眼皮颤动起来打乱了我的工作。随后他呼吸越来越乱,双手捏得紧紧的,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声音。梦魇让他好看的脸变得狰狞苍白,并冒出一层冷汗。

 

我猛的坐起来徒劳地想去叫醒他,但无论怎样努力,我的声音,我的双手都只是一团虚无的空气。我急得在屋里团团转,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旁观。他像被扼住了喉咙一样无法呼吸,我觉得自己也无法呼吸了。

 

最后他猝然醒来,脸色惨白地喘气,他按着脑袋翻身滚下床,剧烈地呕吐起来。那垂下的头颅和绷紧的肩背让我觉得身体坠了铅,我走过去毫无意义地拍他的背脊。在头发的遮挡间,我看见了他眼角溢出来的痛苦,深重得穿透一切伪装。

 

那样的眼睛,我怎么竟会以为他释怀了过去。

 

他太厉害,骗得过身边人,骗得过自己,甚至骗得过鬼魂。

 

6.

第二天他站镜子面前,郑重地把那件旧袍子披在身上,如往常一样走出门,遇见路过的孩子仍然笑得很温柔。

 

他在高台上会见其他国家的使者,风吹起那件白袍,他瘦削的脊背挺得笔直。

 

这些天以来的心绪被风吹乱,我忽然不想看到那身袍子了。

 

小时候我沉迷于谈论梦想,追寻梦想的心时而快乐时而失落。那时的失落也是幸福的,因为我相信失败后还能重来,相信意志能给予力量。直到一个疼痛血腥的凌晨,我看到了卡卡西的手穿过琳的胸膛,那一刻,我不是为死亡而绝望。而是看到了世界的背面,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中,有些失去永远弥补不了,有些枷锁永远挣脱不开。

 

所以我只能选择改变这个世界。当然那是一条更错误的路,可是现实又能如何呢。

 

我已经看透梦想只是橱窗里闪闪发光的华服,内里被名为现实的虫子蛀得千疮百孔。

 

何况他那袍子并不光鲜亮丽,也并不是他自己想披上的。

 

临到终了,我再送他一次眼睛,再送他一个火影梦,妄图弥补什么而画下的仓促句点,最终还是犯了一个错误。可是现在我也没有任何办法能让他把那袍子脱下来。

 

那袍子成了他的防御,也成了他的负担。在他的呕心沥血之下,村子逐渐稳定,但他没有破绽的外壳却走向了相反的方向。他重度依赖睡眠药物,从盒饭改吃兵粮丸,甚至打起了营养剂,因为胃病进了好几次医院。

 

在无人的深夜里,我只能虚空地拥住他颤抖的背脊,在休息室的卫生间,我只能眼看他对着镜子抹去因呕吐而涌出的生理性泪水,在医院的病床上,我只能注视着点滴缓缓流动渗入他凸出的血管里。

 

我开始觉得这并不是天堂。

 

我在最近的地方看着他遭受折磨,并不剧烈,因为他太过隐忍,但他的隐忍是一把钝刀,在研磨凌迟我的灵魂。

 

 

他也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产生了担忧,于是主动去找了静音。他们聊完了病情和治疗方法,静音一番欲言又止,最终在卡卡西站起身的时候说:“卡卡西大人,您能理智积极地对待自己的身体,我感到很欣慰。但我想您在意的理由是因为把这个也当作火影责任的一部分。不管是对于工作还是过去发生的事情,您太紧张了,这样不好。”

 

“不用叫我大人。”卡卡西看向她,露出一个笑容,“我并不紧张,除了睡不好的时候,我都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明白执着过去没有意义,守护好未来才是正确的。所以我并没有沉溺于缅怀……”

 

“把每一件事都划分正确与错误,这就是您紧张的表现。缅怀过去并不就是坏的,情绪可以放在脸上,放在器物上,放在语言上,如果只放在心中,又怎么能承受得住呢?”

 

卡卡西敛起了笑容,“如果放纵自己的话,可能就没办法这么清醒了。我已经很努力,寻求最好的结果。”

 

他没有说假话,他很努力地控制自己尽力保持健康,静音也没有说假话,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为了责任而不是自己。

 

7.

 

但是殚精竭虑的六代目终于也迎来了背叛。

 

我知道会有这一天,如果我活着可能已经做出什么会后悔的事情,但我只是个鬼魂,除了愤怒什么也做不了。

 

为了发展经济改变战后衰败的局面,卡卡西大力推进改革,忍者的编制取消,没有任务的时候无法再领取基本薪资,这是他投入更多人力到建设中的手段之一。但那引起了一些不满。那个有异心的顾问团利用了这一点,在普通忍者和卡卡西的暗部起了争执之时不着痕迹地暗杀了一个下忍,嫁祸给暗部。

 

为达目的,同伴是可以杀死的。这才是真相。

 

有人认为那个下忍的死亡是卡卡西默许强制执法的结果,这扭转了局势,一时之间谣言四起。我跟着卡卡西走过街道时发现他们看他的眼神变了。听见窃窃私语时我忍不住停下来。

 

“六代目应该不是这种人吧?他一直都很有亲和力啊,而且是两次战争的英雄,虽然最近的政策有些让人不能接受,但是……”

 

“我们只能看到他想让我们看到的样子而已,亲和力也是笼络人心的手段吧。谁知道真实的一面是怎样的呢?”

 

“有道理啊……”

 

“再说了,就算他曾经真的很善良,但人是会变的,尤其是掌握权力的时候,你们不觉得他最近有些独断专行吗?”

 

“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不知道他年轻时候的外号吗?冷血卡卡西,据说连同伴都杀过,而且好像还和挑起四战的宇智波带土有很深的渊源。”

 

“什么叫有渊源,那个宇智波带土据说最后帮了我们,是不是真的啊前辈?”

 

“没有任何人可以作证,因为除了他的几个学生也没有人看到过。至于渊源就是他以前得过宇智波带土的好处,并且据说他很敬仰那家伙,十年如一日地上坟,所以这样看,为什么他坚持说宇智波带土帮了联军还试图保留那个战犯在慰灵碑上的名字,是不是也可以猜测了呢……”

 

“天啊,毁三观了,他不会有宇智波带土那种毁灭世界的倾向吧?”

 

“我一直觉得他很温柔来的,原来这么深不可测吗……”

 

我站在那里感觉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

 

 

木叶人木叶人,该死的木叶人。

 

我知道我在地图炮,每个地方都有老鼠屎和一些被轻易带节奏的蠢货,每个首领底下都有至少一个二五仔。

 

但有时候我会更恨木叶人,因为他们可以更轻易地给予伤害。

 

从鼬到佐助,从白牙到卡卡西,他们会被木叶伤害,是因为他们在意着,他们爱着。

 

爱是美好的情感,忠诚是高尚的品质,但为什么,是爱伤害了他,是忠诚伤害了他? 

 

这是无论活着,或者死了都让我难以接受的事实。

 

8.

 

我回到火影楼看着卡卡西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眼睛下一片青黑。他和几个心腹开会了一下午,讨论如何引导舆论,如何同顾问团周旋,又和鸣人他们商讨追查真凶的进展。

 

那段时间他几乎是用生命在工作,决心要把不稳定的因素按死在萌芽之时。最终他们顺利找出了真凶,和顾问团谈判的时候,卡卡西的脸色差得要命,但气势凌厉句句见血,逼得他们解散了手底下的忍者部队,并发布事实公告。

 

始作俑者猿飞苍彦的顾问团领导权被剥夺,最后卡卡西说:“政斗在每个时代都有,我也理解您和我理念上的差异。但牺牲自己的同伴,永远都是不可饶恕的。下令的是身为三代大人同族的你,就更不可原谅,您的代价不止这些。”

 

“就算不被饶恕也好,无论如何,我也不想看到是你坐在这个位置上。”猿飞苍彦的眼睛里放出锐利光芒,“卡卡西,正因为我姓猿飞,并且比你大一轮,所以我对你很了解。”

 

“看起来冷静理智,但你太感情用事,甚至让它成为致命的弱点。这必将是木叶的危机。”

 

卡卡西皱了皱眉没说话,那男人让其他人都出去,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布包,他用一句话让卡卡西的脸彻底失去血色。

 

“这是宇智波带土的骨灰。”他说。

 

我还能有骨灰,那空间一般人都进不去,这老狐狸用拙劣的伎俩想蒙谁。

 

卡卡西也迅速稳住了心神,“您也不必把我想得那么愚蠢。”

 

“你不必把我想得那么愚蠢,辉夜的异空间除了你和你的学生其他人都没进去过,这是共识。”猿飞苍彦转了个方向,露出布包上的团扇标记,“这是在从宇智波佐助的住处发现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不知道,你会相信吗?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真的又怎样,人都死了,不过一撮灰,就算拥有又能怎样呢?你有这样的觉悟吗?”他走到窗边,解开绳结。、

 

那深蓝布料上露出一小撮尘埃,细碎的粉末在风中飘扬起来。我回头去看卡卡西的脸,他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地站起身。

 

那双眼中的情绪,好像不是恨,不是悔,是酸涩、是痛楚、是思念。

 

对着一撮不知真假的尘灰,当着一个敌人的面,他露出了那种软弱的,思念的眼神。

 

“等等……”他扣紧了手指。

 

“你果然还是舍不得,那么你愿意用什么来换?”猿飞握紧了布包。

 

“你想要什么?”

 

“你的火影之位。”

 

卡卡西沉沉地呼吸着,他的眼珠往右瞟了一下,然后沉声说,“好啊。”

 

猿飞苍彦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带着愤怒,“看吧,这就是你,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坨没有屁用的烂泥,就可以失去理智。木叶怎能交到你这种人手里!”

 

卡卡西猛然瞪起眼睛不再理会门外的接应,身体紧绷起来。


猿飞错了,卡卡西现在才真正失去理智,他的手中亮起电光,如一柄离弦的箭一样向前冲去,而门外的金色光芒已经亮起。

 

抓住那个布包的瞬间,电光砸在了猿飞苍彦身边的地板上,那男人树起了土遁的防御,却被击得粉碎,然后鸣人出现在他的身后,没有出手却堵住了路。他忽然冷笑了一下,没有闪避袭到肩上的雷电,而是向前一步,用力一拉,卡卡西手中的布包被扯开,白色的尘埃在忍术的风暴中忽地腾飞起来。

 

卡卡西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徒劳地握紧拳头,但阳光之中只剩下细小的尘埃,他的手中空空如也。

 

他急促地呼吸起来,追寻着那阵风跳到窗外去,鸣人跟着跳出去,我也跟在后面。

 

“带土……”他用颤抖的声音呼唤我。

 

在金色阳光中,他的银发和我的尘灰一起舞动。

 

“我在。”我对他说。

 

“带土……”他伸出手探进风里企图留住哪怕一点痕迹。

 

“我在。”我走到他的面前,抓住他那空无一物无所依托的手。

 

“带土……”从那哽咽的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声音。

 

“我在的。”我望进他的眼睛里,他却透过我看到了象征绝望的尘埃。


 

最后是鸣人捉住了他的手,扶住他,“卡卡西老师……老师……别这样……”

 

“没有了……”卡卡西的眼里没有泪水,他只是深深地呼吸,声音里压抑着痛苦的洪流,“都没有了……”

 

我就那样看着,在阳光里我虚无得不如一个影子。但虚无的形体却无比清晰地被密密麻麻的东西噬咬。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眷恋着,又煎熬着,舍不得,又留不下……他的感情令我感到滚烫炽热如同烈火,但他的痛苦又令我感到冰寒彻骨如同极地。

 

我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不正是地狱吗?

 

黄泉之神伊邪那美说我还不能去前方。

 

我终于明白了,那是因为我罪孽深重,我要去的地方是炼狱。

 

而人间,便是我的炼狱。

 

Tbc.

注释1 小林一茶的俳句


黄泉和炼狱也不是一个体系,但是短篇我就随缘了


还是写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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